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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德文老師談格達費

前面提到的喻德文老師,在八二三砲戰結束後,被派往美國德州薛佛空軍基地(Sheppard Air Force Base)的3750技術學校受訓。他還記得,在美國受訓的時候,就曾經見過4位來自利比亞的學生。當時正值利比亞革命剛剛爆發的時候,這4位利比亞空軍軍官應該是由利比亞王國的皇家空軍派赴到美國受訓的。

不過基本上,來自中華民國空軍的學生與利比亞的軍官沒有交談,老師也沒想到自己後來會與這個遠在北非的阿拉伯國家產生聯繫。直到他完成訓練返回台灣以後,才在1975年被派赴利比亞。原來在格達費上校發動革命之前,中華民國有派遣技術顧問支援利比亞王國。由中華民國空軍派赴利比亞的兩名通信顧問俞湘鍍少校和葉秉中上尉,在格達費的脅持下被迫參加了這場泛阿拉伯民族主義革命。可是在革命成功後,俞湘鍍少校和葉秉中上尉卻與格達費建立了非常良好的私人情誼。於是中華民國政府為了鞏固與利比亞的邦誼,命令他們繼續留在的黎波里與格達費合作,並加派了喻德文老師前往支援。

喻德文老師指出,他是在蔣中正去世後不久前往利比亞的,而在到了利比亞一年之後,又得知了毛澤東去世的消息。在他看來,崇拜毛澤東思想的格達費與中共建交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但格達費是個重感情的人,沒有忘記中華民國空軍顧問在他奪權的過程中發揮的作用。所以在大陸與台灣之間,格達費的態度是不希望選邊站,想同時與兩個中國交好的。

格達費曾經跟喻德文抱怨,問為什麼他想要跟中華人民共和國當朋友,就不能夠繼續與中華民國當朋友。喻德文表示,當時兩岸都堅持漢賊不兩立的原則,確實讓他們推動與格達費的外交十分困難。事實上,中共早就已經以體育交流的名義,派遣教練到非洲國家的兵乓球隊工作。有一次的黎波里舉辦兵乓球比賽,他就與這些大陸人打過照面。起初對方看到他們,還以為是日本人或者韓國人。

隨後喻德文老師主動以中文告訴對方,自己是從台灣來的,雙方馬上就成為了好朋友。老師表示,利比亞天高皇帝遠,而且格達費並不允許政戰人員進駐的黎波里,他們反而不需要擔心與對岸人士交往。與大漠特遣隊的人員一樣,在那個台灣仍處於高度戒嚴的環境裡,要與同文同種的對岸同胞見面反而要到大老遠的中東才能實現。雖然身負穩定邦交國的重責大任,喻德文坦承利比亞的經驗仍讓他解了一絲鄉愁。

當然他不會讓對方知道自己具有空軍軍官的身份,而且回到顧問團以後,老師仍必須要堅守崗位,維繫利比亞與中華民國的邦誼。但是與格達費的私人情誼,還有與大陸教練的交往,確實是讓他安了不少的心。至少他相信,即便有天真的利比亞迫於現實,被迫與中華民國斷絕來往,格達費與當地的大陸同胞是不會傷害他的。他與其他的中華民國空軍顧問,絕對可以平安無事的回到台灣。在利比亞時,喻德文主要的工作是負責的黎波里到班加西之間的電話線路。假若的黎波里的總機壞掉,辦公室設在班加西的他,還必須要搭1,000公里的車到的黎波里維修。

利比亞做為一個部落林立,並且彼此相互鬥爭的國家,讓格達費每天生活在遭受暗殺的恐懼之中。這讓格達費對中國人的信任,反而遠超過對其他的利比亞人。喻德文想要到格達費的辦公室,幾乎都不用接受任何檢查。只是在為格達費效勞的3年的時間裡,他還是親身經歷了利比亞與埃及的邊境衝突。大約是在1977年7月份的時候,他曾經親眼目睹過大批利比亞戰車開赴前線,還有班加西的基地進入高度警戒的狀態。

最讓他感到有趣的地方,是利比亞空軍與埃及空軍都使用蘇聯戰鬥機,並且由俄國飛行員駕駛。所以利比亞的MiG-23與埃及的MiG-21在空中遭遇,可能都將陷入俄國人殺俄國人的尷尬處境。幸運的是這場邊界衝突,很快就在阿爾及利亞的調停下草草結束。喻德文老師也表示,他其實很難相信兩個國家的俄國飛行員真的會為了利比亞與埃及在空中自相殘殺。

到了1978年8月,終於利比亞爭取到了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的機會。中華民國於1個月後宣佈與利比亞斷交,並將所有顧問團撤回台灣。從此之後,喻德文老師再也無機會踏足利比亞。儘管格達費最終還是選擇了北京,可是喻德文對這位利比亞獨裁者的印象卻絲毫沒有下降。他瞭解格達費曾經花了許多功夫,為利比亞的老百姓修築直通地中海的水管,是個愛民的領袖。2011年爆發茉莉花革命的時候,人在台灣的他聽聞突尼西亞與埃及爆發人民起義,但是卻在內心中肯定這場革命不會波擊到利比亞。因為他相信,格達費深受民眾熱愛,不會被推翻。

所以當格達費被推翻,而且又遭到殺害的消息傳到台灣時,喻德文老師感到難過與不可思議。他認為北約國家派出空軍支援反抗軍推翻格達費的行為,最終會嘗到苦果。最後也真的不出喻德文老師所料,利比亞並沒有因為格達費的下台而恢復穩定,反而成為了伊斯蘭國等極端團體孳生的溫床。美國總統前歐巴馬,事後也坦承推翻格達費,是他任期中犯下的最大錯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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